後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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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談
1.
待到女人的聲音徹底消散後，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再次與庫洛洛溫柔的黑瞳對視，酷拉皮卡餘光掃過兩人親昵相擁的姿勢，頓時低下頭，半晌小聲開口：“庫洛洛…我們現在…要一直維持這樣嗎？”
“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身後環抱的雙臂再次被束緊，酷拉皮卡緊張地躲閃目光，卻又一次瞥見對方的頭發。
他擡起胳膊，輕撫著對方額前白發：“顏色…這是詛咒的代價嗎？”
“這樣的代價不足為提。”對方似乎毫不在意，“小酷，如果你介意，我染回來就是。”
“……那個…現在幾點了？”
“淩晨兩點半。”庫洛洛擡手看表，另一只手仍環抱青年。
“……”
“我是說…你能不能先放開手…”
“好吧。小酷也該睡覺了。”
拉開距離後，青年清楚看到對方眼底的委屈一閃而過，他無奈帶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手立刻又被拽著，庫洛洛目光炯炯：“都這麽晚了，你就睡在這裏吧。”
“那你…”
“沒事，我坐著也能睡著，”庫洛洛聲音漸弱，“我想看著你……”
青年一楞，隨即明白對方這般謹慎的原因。他安慰道：“你別擔心…我能感覺到詛咒已經徹底消失了…我不會有事的。”
庫洛洛點了點頭，卻仍是拉來了椅子，放在沙發旁，“睡吧，我陪著你。”
裹著毛毯躺在沙發上的酷拉皮卡看著目不轉睛的男人，無奈道：“庫洛洛，你這樣子瞧著我也睡不著…”
“是嗎…”庫洛洛也勾起嘴角，“我…只是有些難以適從，現在這般…恍若夢中…”
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他走向桌邊抽屜拿出一把手術刀，背對著青年做了什麽。
“你做什麽？”酷拉皮卡急忙起身，來到庫洛洛身側，卻見對方捂著流血的左胳膊抑制情緒道：“沒有立刻愈合…真的結束了…”
“你…”酷拉皮卡慌張地找著紙巾，又按壓在流血的位置，“哪兒有這樣驗證的，劃也不需要劃這麽大個口子啊，虧你還是個醫生…”
待到傷口處理好已是半小時後，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青年的語氣裏仍舊帶著責備：“庫洛洛，以後別再這樣了。”
“小酷，你放心，我避開了血管，何況沒有使勁兒，不過是些表皮傷，兩日就好。”
“……”
“……我錯了，小酷。”庫洛洛無辜地眨了眨眼。思索片刻，他接著道，“要不，你接著睡覺？”
過了會兒，青年沒好氣地扭頭道：“你覺得我現在困嗎？”
“那……”
見對方滿臉委屈，青年氣頓時消了大半。他端詳著庫洛洛的臉，輕喃自語道：“我其實也有些恍如夢中。”
“……”
“你說的有關過去每一世的我、活過兩個世紀的你、艾文莉的事，這些常理之外的事本不足為信，可我從未懷疑，仿佛心底湧現出了對你信任的本能…不是因為艾文莉的出現，也不是因為我的夢境，而是因為你……”
“……小酷。”
“我大概明白為什麽我對以前那些他人的好感不甚在意了。也許從楓林起，從詛咒的鎖鏈束縛了你我起…不，也許從更遙遠的之前，你我就相遇、相識，然後…”酷拉皮卡臉紅著支支吾吾，呼之欲出的話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道出。
庫洛洛目光微動，抱住臉紅的青年後開口：“我明白，小酷。”
“……”
“曾經我也時常想象你我的人生軌跡也許早在子爵一世前就牢牢綁定在了一起，我明白那時的我有如此想法不過是未尋到你時的自我寬慰，它雖虛無縹緲，卻是支撐我度過兩百多年的唯一意義，我只認定你一人…呵，追求永生的人不計其數，可到我這境遇才能明白，沒了至愛的永生是多麽煎熬…現在，我也成為了和你一樣會生老病死的普通人，我能抱著你和你這樣安穩坐著聊天，我曾經擔心的全都煙消雲散…小酷，你知道我有多開心麽…
“所以…”
在青年無聲的註視中，庫洛洛緩緩起身，在青年面前單膝下跪，握起對方的手抵在唇邊，溫柔而堅定道：“酷拉皮卡，這一世，你願意和我攜手並行，直到生命的盡頭嗎？”
“我願意。”沒有猶豫，青年微笑著回握住這只手。
這兩百多年足以證明這份感情的唯一，自然再無須從他旁證。
清晨，捧著幾本書的奧斯卡正要握治療所大門上的把手，門被從內推開了。
奧斯卡與面前的青年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沒有搭話。樓梯處庫洛洛的身影一閃而過，他目瞪口呆地望著男人的白發，疑惑激增的同時，一個可預見的結果也頓時明了。
自己的患者…如今是庫洛洛患者的酷拉皮卡與庫洛洛在診療所共處了整整一晚。
依次掃過兩人的神情，他眼神一亮。難道兩人間的心結解開了？
生活上一向粗線條的奧斯卡醫生這時脫口而出：“恭喜你啊，酷拉皮卡！”
“…我先走了，奧斯卡醫生。”青年臉色微紅，不等醫生解釋，疾步離去。
奧斯卡困惑著擡眼看向庫洛洛，卻發現對方也不甚在意，只是神態自若地說酷拉皮卡的治療已經結束，而他對自己曾有的“醫德指令”也就此終止。
“我明白了。謝謝您，庫洛洛醫生。”奧斯卡心不在焉地回覆，註意力仍在庫洛洛發色變化上。
這發色透亮如雪，比他見過的所有白發都要好看自然，簡直像天生就有的…怎麽染的？…可又不像一夜之間就漂染過的…等等，我想這些幹什麽？
奧斯卡神游的腦袋一激靈，順利地找到白發形成的關鍵所在。
難道和庫洛洛不死人的身份有關…
“…庫洛洛醫生，”奧斯卡小心翼翼開口，“您…您的身體……恢覆正常了嗎？”
“…我不知道。”說罷，男人一邊靠近，一邊手握一把不知從哪裏變出的外科醫生專用手術刀，利刃朝內，微笑著示意一米外的奧斯卡，“你想來試試嗎？”
接觸到對方危險的目光，如曾經那樣，奧斯卡又一次一屁股坐倒在身後地板，書也落了一地。他顫巍巍正欲開口，卻見對方收起刀具，一把拽起自己後一臉溫和道：“好了，奧斯卡醫生，開始工作吧。”
2.
臥室裏的窗簾未拉，窗外的燈火早已熄滅，夜的寂靜也正在這座城市裏蔓延。
酷拉皮卡沒有睡著，環抱於胸前的雙手和身後傳來的平穩的呼吸聲讓他時不時地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錯覺感。
這也許是在夢裏。
他輕輕舒了口氣。此刻，床上躺著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庫洛洛。確認對方已經熟睡過去，他慢慢的挪動身子，直至和旁邊的人面對面。月光在狹小的房間裏、兩人的周身懶洋洋地散步，它也來到兩人的枕間，讓酷拉皮卡輕易地看清了庫洛洛的面容。
自詛咒解除至今已過去近一月，一周前，庫洛洛搬進了酷拉皮卡的住處。原本庫洛洛提議換個大點的住所，因酷拉皮卡留戀如今的住所而作罷。
“何況楓景居是原本楓葉莊園的位置，我與你的故事也開始於此不是嗎？”酷拉皮卡調侃地看著男人。
對方笑了笑，沒有多言。
楓景居多為一層兩戶房型，酷拉皮卡租下一樓層，一戶用於居住，另一戶作為畫室。
如今和庫洛洛共同生活已有一周，兩人作息有所不同，庫洛洛上班時間極為固定，除去看診時間基本都窩在家裏看書。自己則在對戶的畫室與畫展間往返，有時對方也會在自己作畫時待在一旁。兩人的生活是意料之外的和諧。而自庫洛洛搬進來後，家裏一直空置的廚房也得以有用武之地。
酷拉皮卡一動不動，睜著的棕紅色眼睛輕緩地在庫洛洛的臉上徘徊，眼神依次掃過男人的額頭、閉著的雙眼、鼻梁和那張緊抿的嘴唇。
不在夢裏。
酷拉皮卡想起兩人初次接吻的情景。
“……我能吻你麽？”
“呃…唔…”男人眼底的灼熱和羞赧被酷拉皮卡看得清清楚楚，一瞬間也撞進了他的心底。看到庫洛洛如此真切的目光，酷拉皮卡一時間竟也楞在原地，支支吾吾著，耳朵和臉頰也發燙起來。
“…你的臉。”
“什…什麽？”
“……”
回憶著的酷拉皮卡嘴角漸漸勾起，笑意漸顯，微喘的氣息撲向庫洛洛的睫毛，不過片刻，對方像是感應般慢慢睜開了眼睛。黑瞳有一瞬的渙散，在看清註視的人兒時，茫然匯成了專註。他給予愛人回眸。
酷拉皮卡突然有些不自在，但他並沒有掙開男人的擁抱，只是在被對方那炙熱的視線盯了半天後，垂下眼簾小聲地說了聲。
“……你醒了。”
對方漆黑的瞳孔裏盛滿柔和的光。
庫洛洛小聲地回應道。
“嗯。”
背上環抱的雙手似乎加重了力度。酷拉皮卡呆呆地看著對方隨即湊上來，緊接著，額頭有濕漉漉的觸感。庫洛洛吻了自己的額頭。他擡眼看去，卻見對方什麽也沒有說，就這樣靜靜凝視著自己。他又移開了視線，半晌，像是重新找到了一個開口的契機，他問道：“……你怎麽醒了？”
“我感受到你在註視著我，所以我就醒了。”
“……”
雙方再次陷入沈默。
“我是不是在夢裏？”
“小酷，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男人將額頭抵在對方的額頭，低喃道，“你大概在我的夢裏，但又不像在我的夢裏。”男人頓了頓，接著道，“因為在我以前的夢裏，你永遠在背對著我，那道背影每一次看去都是那麽的……”
庫洛洛的話戛然止住了。酷拉皮卡猜得出來對方那未說出口代表的含義，那裏展露著男人絕望又延綿不斷的心理煎熬。想到這些，酷拉皮卡覺得拘束感似乎消失了，慢慢的，他的視線和對方的交匯在一起，對方那澄澈可見的瞳孔裏映出的只有自己，他突然想起最初在自己的夢境裏與庫洛洛相遇時，在對方將被刀子插入心臟倒地的自己攬入懷中時，對方的瞳孔裏也只單純地映著自己的面容。相同的眼神，雖然跨越兩個世紀，卻又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一陣久違的暖意凝合著一連串的悲傷之情停駐在了酷拉皮卡的心上，他合了合有些發酸的眼睛，輕輕說道。
“……庫洛洛。”
“嗯？”
“……你找了我兩百多年，執著的像個傻子。”
對方卻是無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酷拉皮卡耳邊的發梢。
“這是我該得的。”
庫洛洛平靜的嗓音裏沒有任何的委屈和失落，像是在陳述一件他出於自身的意志而順理成章付諸行動的事實。
“小酷，如今我能像現在這樣抱著你，這兩百年對我而言是值得的……”
“……”
晨起。
“說起來，我給你說了那麽多違反常識的事情，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滿口胡言的瘋子？”註視著青年的男人驀地開口。
“……你的話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是在胡謅吧？好在我是當事人。”酷拉皮卡忍俊不禁，又故作嚴肅道，“我猜，你其實只是一個覬覦我很久了的跟蹤狂，那些什麽靈魂唯一的假說都只是你用來唬人的誑語。”
如他所料，對方露出了苦惱的笑容。
“如果現實中真的有這樣的人對你，在你報警前，我就把他扭到警局了。”
“居然不是先揍一頓，你還挺斯文。”
聽到酷拉皮卡帶笑的調侃，庫洛洛認真地搖了搖頭。
“因為我知道那解決不了問題，這種沒有傷害到你的人直接交給警察是最有效的解決方法。”
“那如果傷害到了我，你還會這麽輕松自如？”對方這種過於理性的思維態度令酷拉皮卡一時不滿賭氣道。
“不會的。”男人淺笑，“那樣的話，我不會交給警察。因為我有不少讓他生不如死的手段。”
“……”酷拉皮卡盯著對方的眼睛，思考他溫和語氣中內容的真實性。短暫的沈默過後，冷意襲上心頭。庫洛洛沒有開玩笑。
他訕笑著，輕輕打掉對方的手。
“現在是現代文明社會，豈容你胡來。”
庫洛洛無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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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與庫洛洛溫柔的黑瞳對視，酷拉皮卡餘光掃過兩人親昵相擁的姿勢，頓時低下頭，半晌小聲開口：“庫洛洛…我們現在…要一直維持這樣嗎？”
“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身後環抱的雙臂再次被束緊，酷拉皮卡緊張地躲閃目光，卻又一次瞥見對方的頭發。
他擡起胳膊，輕撫著對方額前白發：“顏色…這是詛咒的代價嗎？”
“這樣的代價不足為提。”對方似乎毫不在意，“小酷，如果你介意，我染回來就是。”
“……那個…現在幾點了？”
“淩晨兩點半。”庫洛洛擡手看表，另一只手仍環抱青年。
“……”
“我是說…你能不能先放開手…”
“好吧。小酷也該睡覺了。”
拉開距離後，青年清楚看到對方眼底的委屈一閃而過，他無奈帶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手立刻又被拽著，庫洛洛目光炯炯：“都這麽晚了，你就睡在這裏吧。”
“那你…”
“沒事，我坐著也能睡著，”庫洛洛聲音漸弱，“我想看著你……”
青年一楞，隨即明白對方這般謹慎的原因。他安慰道：“你別擔心…我能感覺到詛咒已經徹底消失了…我不會有事的。”
庫洛洛點了點頭，卻仍是拉來了椅子，放在沙發旁，“睡吧，我陪著你。”
裹著毛毯躺在沙發上的酷拉皮卡看著目不轉睛的男人，無奈道：“庫洛洛，你這樣子瞧著我也睡不著…”
“是嗎…”庫洛洛也勾起嘴角，“我…只是有些難以適從，現在這般…恍若夢中…”
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他走向桌邊抽屜拿出一把手術刀，背對著青年做了什麽。
“你做什麽？”酷拉皮卡急忙起身，來到庫洛洛身側，卻見對方捂著流血的左胳膊抑制情緒道：“沒有立刻愈合…真的結束了…”
“你…”酷拉皮卡慌張地找著紙巾，又按壓在流血的位置，“哪兒有這樣驗證的，劃也不需要劃這麽大個口子啊，虧你還是個醫生…”
待到傷口處理好已是半小時後，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青年的語氣裏仍舊帶著責備：“庫洛洛，以後別再這樣了。”
“小酷，你放心，我避開了血管，何況沒有使勁兒，不過是些表皮傷，兩日就好。”
“……”
“……我錯了，小酷。”庫洛洛無辜地眨了眨眼。思索片刻，他接著道，“要不，你接著睡覺？”
過了會兒，青年沒好氣地扭頭道：“你覺得我現在困嗎？”
“那……”
見對方滿臉委屈，青年氣頓時消了大半。他端詳著庫洛洛的臉，輕喃自語道：“我其實也有些恍如夢中。”
“……”
“你說的有關過去每一世的我、活過兩個世紀的你、艾文莉的事，這些常理之外的事本不足為信，可我從未懷疑，仿佛心底湧現出了對你信任的本能…不是因為艾文莉的出現，也不是因為我的夢境，而是因為你……”
“……小酷。”
“我大概明白為什麽我對以前那些他人的好感不甚在意了。也許從楓林起，從詛咒的鎖鏈束縛了你我起…不，也許從更遙遠的之前，你我就相遇、相識，然後…”酷拉皮卡臉紅著支支吾吾，呼之欲出的話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道出。
庫洛洛目光微動，抱住臉紅的青年後開口：“我明白，小酷。”
“……”
“曾經我也時常想象你我的人生軌跡也許早在子爵一世前就牢牢綁定在了一起，我明白那時的我有如此想法不過是未尋到你時的自我寬慰，它雖虛無縹緲，卻是支撐我度過兩百多年的唯一意義，我只認定你一人…呵，追求永生的人不計其數，可到我這境遇才能明白，沒了至愛的永生是多麽煎熬…現在，我也成為了和你一樣會生老病死的普通人，我能抱著你和你這樣安穩坐著聊天，我曾經擔心的全都煙消雲散…小酷，你知道我有多開心麽…
“所以…”
在青年無聲的註視中，庫洛洛緩緩起身，在青年面前單膝下跪，握起對方的手抵在唇邊，溫柔而堅定道：“酷拉皮卡，這一世，你願意和我攜手並行，直到生命的盡頭嗎？”
“我願意。”沒有猶豫，青年微笑著回握住這只手。
這兩百多年足以證明這份感情的唯一，自然再無須從他旁證。
清晨，捧著幾本書的奧斯卡正要握治療所大門上的把手，門被從內推開了。
奧斯卡與面前的青年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沒有搭話。樓梯處庫洛洛的身影一閃而過，他目瞪口呆地望著男人的白發，疑惑激增的同時，一個可預見的結果也頓時明了。
自己的患者…如今是庫洛洛患者的酷拉皮卡與庫洛洛在診療所共處了整整一晚。
依次掃過兩人的神情，他眼神一亮。難道兩人間的心結解開了？
生活上一向粗線條的奧斯卡醫生這時脫口而出：“恭喜你啊，酷拉皮卡！”
“…我先走了，奧斯卡醫生。”青年臉色微紅，不等醫生解釋，疾步離去。
奧斯卡困惑著擡眼看向庫洛洛，卻發現對方也不甚在意，只是神態自若地說酷拉皮卡的治療已經結束，而他對自己曾有的“醫德指令”也就此終止。
“我明白了。謝謝您，庫洛洛醫生。”奧斯卡心不在焉地回覆，註意力仍在庫洛洛發色變化上。
這發色透亮如雪，比他見過的所有白發都要好看自然，簡直像天生就有的…怎麽染的？…可又不像一夜之間就漂染過的…等等，我想這些幹什麽？
奧斯卡神游的腦袋一激靈，順利地找到白發形成的關鍵所在。
難道和庫洛洛不死人的身份有關…
“…庫洛洛醫生，”奧斯卡小心翼翼開口，“您…您的身體……恢覆正常了嗎？”
“…我不知道。”說罷，男人一邊靠近，一邊手握一把不知從哪裏變出的外科醫生專用手術刀，利刃朝內，微笑著示意一米外的奧斯卡，“你想來試試嗎？”
接觸到對方危險的目光，如曾經那樣，奧斯卡又一次一屁股坐倒在身後地板，書也落了一地。他顫巍巍正欲開口，卻見對方收起刀具，一把拽起自己後一臉溫和道：“好了，奧斯卡醫生，開始工作吧。”
2.
臥室裏的窗簾未拉，窗外的燈火早已熄滅，夜的寂靜也正在這座城市裏蔓延。
酷拉皮卡沒有睡著，環抱於胸前的雙手和身後傳來的平穩的呼吸聲讓他時不時地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錯覺感。
這也許是在夢裏。
他輕輕舒了口氣。此刻，床上躺著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庫洛洛。確認對方已經熟睡過去，他慢慢的挪動身子，直至和旁邊的人面對面。月光在狹小的房間裏、兩人的周身懶洋洋地散步，它也來到兩人的枕間，讓酷拉皮卡輕易地看清了庫洛洛的面容。
自詛咒解除至今已過去近一月，一周前，庫洛洛搬進了酷拉皮卡的住處。原本庫洛洛提議換個大點的住所，因酷拉皮卡留戀如今的住所而作罷。
“何況楓景居是原本楓葉莊園的位置，我與你的故事也開始於此不是嗎？”酷拉皮卡調侃地看著男人。
對方笑了笑，沒有多言。
楓景居多為一層兩戶房型，酷拉皮卡租下一樓層，一戶用於居住，另一戶作為畫室。
如今和庫洛洛共同生活已有一周，兩人作息有所不同，庫洛洛上班時間極為固定，除去看診時間基本都窩在家裏看書。自己則在對戶的畫室與畫展間往返，有時對方也會在自己作畫時待在一旁。兩人的生活是意料之外的和諧。而自庫洛洛搬進來後，家裏一直空置的廚房也得以有用武之地。
酷拉皮卡一動不動，睜著的棕紅色眼睛輕緩地在庫洛洛的臉上徘徊，眼神依次掃過男人的額頭、閉著的雙眼、鼻梁和那張緊抿的嘴唇。
不在夢裏。
酷拉皮卡想起兩人初次接吻的情景。
“……我能吻你麽？”
“呃…唔…”男人眼底的灼熱和羞赧被酷拉皮卡看得清清楚楚，一瞬間也撞進了他的心底。看到庫洛洛如此真切的目光，酷拉皮卡一時間竟也楞在原地，支支吾吾著，耳朵和臉頰也發燙起來。
“…你的臉。”
“什…什麽？”
“……”
回憶著的酷拉皮卡嘴角漸漸勾起，笑意漸顯，微喘的氣息撲向庫洛洛的睫毛，不過片刻，對方像是感應般慢慢睜開了眼睛。黑瞳有一瞬的渙散，在看清註視的人兒時，茫然匯成了專註。他給予愛人回眸。
酷拉皮卡突然有些不自在，但他並沒有掙開男人的擁抱，只是在被對方那炙熱的視線盯了半天後，垂下眼簾小聲地說了聲。
“……你醒了。”
對方漆黑的瞳孔裏盛滿柔和的光。
庫洛洛小聲地回應道。
“嗯。”
背上環抱的雙手似乎加重了力度。酷拉皮卡呆呆地看著對方隨即湊上來，緊接著，額頭有濕漉漉的觸感。庫洛洛吻了自己的額頭。他擡眼看去，卻見對方什麽也沒有說，就這樣靜靜凝視著自己。他又移開了視線，半晌，像是重新找到了一個開口的契機，他問道：“……你怎麽醒了？”
“我感受到你在註視著我，所以我就醒了。”
“……”
雙方再次陷入沈默。
“我是不是在夢裏？”
“小酷，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男人將額頭抵在對方的額頭，低喃道，“你大概在我的夢裏，但又不像在我的夢裏。”男人頓了頓，接著道，“因為在我以前的夢裏，你永遠在背對著我，那道背影每一次看去都是那麽的……”
庫洛洛的話戛然止住了。酷拉皮卡猜得出來對方那未說出口代表的含義，那裏展露著男人絕望又延綿不斷的心理煎熬。想到這些，酷拉皮卡覺得拘束感似乎消失了，慢慢的，他的視線和對方的交匯在一起，對方那澄澈可見的瞳孔裏映出的只有自己，他突然想起最初在自己的夢境裏與庫洛洛相遇時，在對方將被刀子插入心臟倒地的自己攬入懷中時，對方的瞳孔裏也只單純地映著自己的面容。相同的眼神，雖然跨越兩個世紀，卻又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一陣久違的暖意凝合著一連串的悲傷之情停駐在了酷拉皮卡的心上，他合了合有些發酸的眼睛，輕輕說道。
“……庫洛洛。”
“嗯？”
“……你找了我兩百多年，執著的像個傻子。”
對方卻是無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酷拉皮卡耳邊的發梢。
“這是我該得的。”
庫洛洛平靜的嗓音裏沒有任何的委屈和失落，像是在陳述一件他出於自身的意志而順理成章付諸行動的事實。
“小酷，如今我能像現在這樣抱著你，這兩百年對我而言是值得的……”
“……”
晨起。
“說起來，我給你說了那麽多違反常識的事情，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滿口胡言的瘋子？”註視著青年的男人驀地開口。
“……你的話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是在胡謅吧？好在我是當事人。”酷拉皮卡忍俊不禁，又故作嚴肅道，“我猜，你其實只是一個覬覦我很久了的跟蹤狂，那些什麽靈魂唯一的假說都只是你用來唬人的誑語。”
如他所料，對方露出了苦惱的笑容。
“如果現實中真的有這樣的人對你，在你報警前，我就把他扭到警局了。”
“居然不是先揍一頓，你還挺斯文。”
聽到酷拉皮卡帶笑的調侃，庫洛洛認真地搖了搖頭。
“因為我知道那解決不了問題，這種沒有傷害到你的人直接交給警察是最有效的解決方法。”
“那如果傷害到了我，你還會這麽輕松自如？”對方這種過於理性的思維態度令酷拉皮卡一時不滿賭氣道。
“不會的。”男人淺笑，“那樣的話，我不會交給警察。因為我有不少讓他生不如死的手段。”
“……”酷拉皮卡盯著對方的眼睛，思考他溫和語氣中內容的真實性。短暫的沈默過後，冷意襲上心頭。庫洛洛沒有開玩笑。
他訕笑著，輕輕打掉對方的手。
“現在是現代文明社會，豈容你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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